酒在中国戏曲中是不可缺少的构成因素。
饮酒在戏曲中,与吃饭几乎是同义词。在戏曲舞台上,吃饭的器皿不是饭碗、菜盘(除去极少的例外,如《鸿莺禧》、《朱痕记》、《铁莲花》等剧,因剧情的特殊需要才使用饭碗),而是用酒壶、酒杯来代替。请客吃饭,不说请用饭,而是说“酒宴摆下”。不管多么隆重盛大的场面,例如《鸿门宴》、《群臣宴》、《功臣宴》等剧,在舞台上表示丰盛笼席的道具,也只有几个酒壶和酒杯。
有许多戏,是以酒或醉酒构成全剧的主要情节的。例如《薛刚大闹花灯》,是说薛刚酒醉以后,失去理智,闯下滔天大祸,把当朝太师张泰的门牙打掉,打伤国舅张天佐、张天佑,打坏太庙的神像,打落太子的金冠,引起皇帝的震怒,将对唐朝有汗马功劳的薛家一家三百多人,满门抄斩。这虽然是由手张泰衔恨,在皇帝面前进诲,才引发一场曲折激烈、忠奸斗争的悲剧,但起祸根源,却是由于薛刚酣酒,疯狂乱来的结果。后部《薛家将》的戏,主要是从这个情节引发而来,如《阳和摘印》、《法场换子》、《铁丘坟》、《双狮图》(《举鼎观画》)、《徐策跑城》,直至《薛刚反唐》等都是。
唐代杜牧有一首《清明》诗:“清明时节雨纷纷,路上行人欲断魂。借问酒家何处有?牧童遥指杏花村。“戏曲中有一出《小放牛》,描写一位年轻的村姑,向一位牧童问路,唱词是:
牧童哥,你过来,我问你,我要吃好酒在哪里去买,哪哈咿呀嗨?我要吃好酒在哪里去买,哪哈咿呀嗨?”
牧童回唱道:
牧童开言道,姑娘你是听。我这里用手儿一才旨,在指西才旨,南指北才旨,前面的高坡,有几户人家,杨柳树丰挂着一个大招牌。小姑娘,你过来。你要吃好酒就在杏花衬,哪哈咿呀嗨!你要吃好酒就在杏花村!
这出载歌载舞的用山歌曲调演出的抒情小戏,把杜牧诗中用文字表现的非常含蓄隽永的诗情画意,用绚丽的戏剧形象和优美的音东、舞姿,在舞台上展示出来,这是戏剧对于诗词的丰富和具象化,也是二者巧妙的结合。
不过这类的戏毕竟是少数。
中国从古以来,就把人类的恶德的来源,归结为“酒、色、财、气,”四个字。而酒则占据了第一位。其实贪财、好色、惬气(心胸蝙狭、妒嫉、斤斤计较等)都是实质性的情欲,深深陷入或感纵失控这些情欲,就会给生活造成灾祸、苦难和悲剧,或在人格、道德、良心、法律等方面遭到谴责甚至灭顶之灾。仅只有饮酒本身并不是同类性质的从人类本体萌发的情欲,只能说是需要适量控制的一种生理需要,少量地喝一点酒,并不能算是恶德,也不会造成什么灾难和悲剧。但为什么古人在总结恶德根源时,把酒放在了第一位?我想正是因为酒是一种助人一切罪恶更加激化的兴奋催化剂,如果饮酒过量,一旦因沉醉而迷失理性,甚或因迷失理性而酣酒发狂,胡作非为,则一切兽性、贪欲均将因理性失控,而导致更加怠肆放纵,沉沦陷溺,终至趋向毁灭的深渊。所以把酒放在了一切恶德根源的第一位。
古典戏曲中有以专门批判酒、色、财、气的危害作为主题撰写的剧目,最有名的是李逢时编演的《四大痴》传奇,实际是各自独立的四出戏。以酒的危害为主题的戏名《酒懂》;以色的危害为主题的戏名《扇坟》,写的是《蝴蝶梦》的故事,即京剧的《大劈板》,略谓庄子佯死,以试探其妻的贞操;以财的危害为主题的戏名《一文钱》,写的是一个名叫卢至的富豪,为富不仁,憧吝啬刻,无所不用其极,最后受到神佛的惩罚的故事;以气的危害为主题的戏名《黄巢下第》,写的是黄巢应举试,由于考官受贿而落榜,忿愚不平,聚众造反,最后兵败被杀,而受贿考官亦因渎职被诛的故事。《酒懂》的故事详见后面的剧情选目。
